Thursday, 19 April 2012

【导演】谈马来西亚电影的大空白与大可能

 大马独立导演 James Lee 李添兴

大荒:南亚岛国的记忆和想像
  
  它在虚构中尽可能地接近真实,不漂白任何的角色,也不制造虚假的同情,微不足道的个体终被更大的环境吞没,他们成了被崩坏的时代吃掉的人。


  独立电影《念你如昔》

        James Lee是“大荒”四人组里最轻而易举被主流接受的。他在2010年拍了三部卖座商业片,一部恐怖片,一部搞笑闹剧,一部惊悚片,很难想象,同一个人在几年 前拍过“爱情三部曲”:《念你如昔》、《当我们相爱》和《等爱》。在2009年的《黑夜行路》之后,他没有经历任何痛苦就跨界到卖座片导演的行伍里,埃米 尔说James是能屈能伸的最佳范例:当他坐在片场,商业和小众没有分界线。

独立电影《黑夜行路》


  也不是每一部电影都让JamesLee“尽在掌握”,《黑夜行路》就是那个例外,这电影是一次失控的 拍摄创造的惊喜。喜欢马丁·斯科塞斯和《好家伙》的Lee会起意拍一部帮派背景的电影,这并不意外,但最初的构思更接近一部公路片,三个关系亲密又微妙的 朋友度过的一个晚上,一切发生在路上,开始于途中,结束于途中。这段敲击了友谊和忠诚的开放旅途渐渐膨胀到三个人的小世界以外,夜幕下的吉隆坡被掀起它秘 密暧昧的角落,在现实的风雨里,毒品,帮派,暴力,每一样都在冲击着曾经单纯真挚的友情。

  《黑夜行路》关于一个狂暴的小世界,而暴力从没有正面出现过,夜色摄魂,长镜头的画面上,是看不到明 天的失意者在街头颓丧地等待、游荡,或跳起一支意懒的舞,这是发生在吉隆坡的《南国再见,南国》。在这个年代黑帮片如果能有意义,是因为它能接近某种现 实,接近纪录片的精神——《黑夜行路》就是这样的黑帮片,它在虚构中尽可能地接近真实,不漂白任何的角色,也不制造虚假的同情,微不足道的个体终被更大的 环境吞没,一个人和一群人的纯真、情爱甚至生命节律被统统吞没,他们成了被整个崩坏的时代吃掉的人。
  
         James Lee是看着黑帮电影长大的,他至今相信,在那些比夜晚还要黑暗的故事里,藏着每一个时代最真实的面孔。那么现在,《黑夜行路》也成了那些黑色故事里的一个。
  
梦里是一个没有夏天的年份

大马独立导演 陈翠梅
 
  这些影像,是夜间王国的世界,一切转变为神话,一切残酷,一切唯美。想象亨利·罗梭的画,天真的热带雨林里,狮子吃掉了山猪,可怖又甜美。或者是热内·玛格里特,鱼头人腿的美人鱼搁浅在沙滩上,有些悚然,有些促狭,但未尝不合理呀!

  “加勒比海的农场奴隶认识两个世界,一个是白天的世界,是白人的世界。一个是黑夜的世界,是黑人的世 界,有魔法、精灵和真正的神祗。对奴隶主来说,黑夜的非洲是一个幼稚的世界,一场嘉年华会。可是对非洲人来说,唯一的真实世界在这里,这个世界把白人变成 鬼魂,把农场的生活变成单纯的颠倒梦想。”

  看完陈翠梅的《无夏之年》,想起奈保尔的这段文字。陈翠梅的电影里也有两个世界,白天是日常,是平 凡,是迅速被蒸发的时间。夜晚是记忆和梦想的国度,是在时间里膨胀的舞台。歌手回到故乡,和童年的伙伴去夜航,从此消失了,消失在黑夜的海平面下。陈翠梅 的影像属于夜间王国的世界,一切转变成神话,一切残酷。是的,我们是在谈论残酷,在梦游般迷离的节奏里,有凛冽的真相:一个人想结束他现有的生活,他试图 在永夜里寻找新生。

  拍出这样的电影的她,是个多么不循规蹈矩的姑娘。童年在东岸的渔村度过,家里的相册里夹着一张美人鱼 的照片,鱼身人腿,父亲对她讲,这是死在邻村海滩上的美人鱼。很多年后她知道,那相片是超现实主义画家热内·玛格里特某张画的复制品,尽管这样,她仍愿意 相信美人鱼会搁浅在邻村的海滩上,鱼身人腿,又悚然又促狭,但未尝不合理呀!在封闭的渔村里,她的想象力成了疯长的野草,直到成年以后,在她眼里的世界, 魔幻是常态,而日常是偶尔醒来的梦。

独立电影《无夏之年》

  《无夏之年》的灵感来自一条维基百科,1816年气候反常,北半球没有夏天,一些地方甚至在六月降 雪。后来科学家相信,这是1815年印尼火山大爆发的后果。陈翠梅对科普没兴趣,那条带着魔幻色彩的维基词条触到了她记忆里最敏锐的角落,她想抓住些什 么,也许是像她喜欢的马尔克斯笔下的马贡多,也许是带着南洋蛮荒气息的雨林里的传奇……又不完全是这些,故事里要有海洋和孤岛,弥漫着独特的窒息感,让人 想象起亨利·罗梭的画,天真的热带雨林里,狮子吃掉了山猪,可怖又甜美。最后,她所有疯狂的想法成形:这是一部月光下的电影,月晕里叠映着童年记忆,往事 绰约如轻烟。

  阿彼查邦看过《无夏之年》后说:“这电影的夜晚在我梦中绽放,唤起我们的童年时光,无论你是否遭遇过 海洋与海怪……”嗳,陈翠梅的电影总是这样,张开清澈的梦幻之眼,打量逝去的童年。短片《流逝》和《南国以南》里,在沙滩、渔船和草木之间,有乡愁在彷 徨。《蘑菇兄弟》里,保存了带着旧时风情的椰子屋的记忆,时间从此凝固。然后是《无夏之年》,曾经挥霍的少年时光逆着时间的湍流,蜿蜒地回来。

  陈翠梅的短片集《我的失败作》里有一部叫《每一天每一天》,她的全部电影就是这样呢:用镜头回眸消逝的每一天,带着孩童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的天真眼睛,打量静静流淌的生活,在她的目光下,日常的土地上长出一片奇幻的雨林。
  
童年的口袋花

 大马独立导演 刘成达 Liew Seng Tat

  这支口袋里的花盛开在童年和少年之间的空隙,它是在观照一个我们无法重返也无法恢复的遥远年龄,一个 只能靠直觉去靠近的秘密。刘成达拍《口袋里的花》时,放眼整个片场,只有友情出演爸爸的JamesLee是专业选手,剩下都是脆生生的新鲜人。不矫饰的青 涩和莽撞,刚好是这电影需要的底色。移民家庭里一对不合群的小兄弟,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沉溺在悲痛中,埋头在人造模特厂的工作里。在刘成达的这段童年往 事里,没有梦,没有幻术,闻得到生活狼狈的味道,这是在真实的泥泞里挣扎的味道。镜头试图拉开一段审视的距离,又始终胶着,那些影像仿佛是身体记忆的一部 分——确实,故事里的父亲有JamesLee的影子,兄弟俩的经历是导演自己的童年回声。

  “家庭很重要,小时候很重要,如果你在一个千疮百孔的家里长大,被漠视,没人疼,你怎么还能长成一个 正常人?当然,少了一个正常人,也许会刺激出一个好导演。”谈论《口袋里的花》和他自己的事,刘成达有种满不在乎的坦率,直接,不掩饰,用一点恰到好处的 黑色幽默来开解,这也成了他的电影的气质——也许不美好,但不自怜,在捉襟见肘的境遇里仍能找到幽默这块避难地。

  移民问题,父子关系,模特店的隐喻。这电影有很多可以被过度阐释的话题,可我不想把它看成一部苦大 仇深的沉重电影。刘成达的幽默和善感首先是对个体的探索,确切地说,是年龄之谜。电影的这对小兄弟,在童年将去未去的边界上,面对未知的世界,没有煽情的 抒情,没有诗情画意的幻想,一切真实的也是荒诞的,如同爸爸店里横七竖八的塑料模特肢体。

 独立短片《口袋里的花》

  弟弟把花放在口袋里,口袋里的花诡异地怒放着,这花朵盛开在童年和少年之间的空隙:突然享受到一点似 是而非的独立,但始终与现实世界隔离,感到自己的无用,感到孤独,孤独和沟通的重重障碍加剧了无用感。兄弟俩和父亲相依为命,但生命相互疏远,仿佛年龄不 能弥合的鸿沟,这是伤感的讯息:你在那里,我在这里,遥遥相看。拍《口袋里的花》那年,刘成达27岁,也许,他是在观照一个无法重返也无法恢复的遥远年 龄,那是一个只能靠直觉去靠近的秘密。

国境以北,当年事,我记得

 大马独导演 Amir Muhammad

  当历史奔跑,逃离人类,生命的连续性被四分五裂,这些影像便成了绝望的渴望,渴望要将过去的时代——一切荒诞的和沉默的——留存在影像的地平线上,不让那些曾血肉丰满地活过的人们被遗弃在再也不被聆听到的空无之中。

  在一篇回顾“大荒”走过的这些年的文章末尾,埃米尔·默罕默德写道:“马来西亚电影里有太多的空白,譬如,这个国家的电影人没有拍纪录片的习惯,我希望大荒能做些弥补。”他是身体力行的人,坚持拍纪录片,尽管他的大部分电影并没有机会在马来西亚国内公映。

  因为《最后的共产主义者》、《乡村电台秀》和《马来西亚诸神》这些纪录片的题材,埃米尔看上去像一个 政论爱好者和持异见者,而事实上,他的幽默化解了尖锐,很多时候,他是个讨人喜欢的不正经导演,让嘲讽和玩笑这些美好的品质回归了电影,也让那些贴在他身 上的标签失效了。关于他,最有意思的段子是,某次给国会议员们放映《最后的共产主义者》,放映结束,政客们七嘴八舌:“这电影为什么一点不暴力?”“这电 影太文艺了,太作者了!”

  如果一定要给埃米尔选择一个定语,那么他既不激进也不文艺,他是一个好奇的搜集者。就像几年前在新加坡影展上他这样描述《乡村电台秀》:“我拍这部电影是因为我好奇,我希望人们看到这电影的时候能意识到,有些故事是与众不同的,讲故事的方法更是新鲜的。”

被电捡禁播的电影《最后的共产主义者》
  
      《乡村电台秀》是《最后的共产主义者》的后续,在拍摄《最后的共产主义者》时,埃米尔去了马来西亚国 境以北的泰南村庄,意外发现许多1950年代被流放的马共成员们(基本是穆斯林)生活在那里,他们曾经被历史的湍流席卷,生活四分五裂,而此刻被遗忘在世 界尽头的冷酷仙境。村里的居民是60岁以上的老人和15岁以下的孩子,中年的一代在他们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外村领养,因为当年时局紧张,带着孩子的流 亡生活是不方便的。政治在1990年代从这个偏僻乡间退场,现在村里的孩子并不知道父辈和祖辈的过去,他们以为自己是泰国人,不会讲马来语。山中日夜长, 黄昏的雨水怆然而下,历史的钟摆又一次慢了下来。

  20世纪的后几十年里,历史加速度的前进改变了个体的存在,个体的存在从出生到死亡横跨了两个甚至更 多的时期。历史奔跑,逃离人类,生命的连续性就此四分五裂。这是埃米尔在泰南村庄里看到的,也是他在72分钟的影像里试图呈现的——一台十三不靠的乡村电 台节目成了这张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图的背景音,那是一个类似《冬天的故事》的悲喜剧,情节在悲喜之间交错,有放逐以后又回归的人,有死去以后重生的人,有悔 恨也有和解……

  拍摄中,埃米尔采访了村子里一个86岁的老人,三个星期后,老人病故。这段插曲让《乡村电台秀》带上 了挽歌的色彩,于是,我们如今看到的影像成了一种绝望的渴望,渴望将过去的时代——一切荒诞的和沉默的——留存在影像的地平线上,不让那些曾血肉丰满地活 过的人们被遗弃在再也不被聆听到的空无之中。

  本城的几个文艺青年凑在一起开了一间私人的2666图书馆,盛夏的周末晚上,文艺男女们聚到小图书馆 里看电影,是迷你的民间影展,放马来西亚一群新导演的新电影,陈翠梅、刘成达、JamesLee、胡明进、埃米尔·默罕默德……都是陌生的名字,马来西亚 电影,本身就是陌生的。

  那个靠近赤道的南亚岛屿,是一个没有电影工业的国家,电影是舶来的,是被消费的。2004年,四个喜 欢电影的年轻人,埃米尔·默罕默德、JamesLee、陈翠梅和刘成达,成立了“大荒”电影工作室。大荒,是一个贴切的词,因为彼时的马来西亚电影确实是 漫无边际的一片荒芜,四个年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电影顽童,试图在太古一般的荒漠上找到他们的声音。“大荒”这看似悲观的两个字里,潜伏着他们乐观的野心: 大空白意味着大可能,表达是新的,电影是新的,新鲜得像刚创造出的世界。

  没有科班专业的背景,这群人是赤手空拳的冒险家,在一个DV的时代里无师自通地扛起了摄影机。埃米尔 28岁那年放弃了原先主修的法律专业,拍了马来西亚的第一部DV长片。刘成达拍《口袋里的花》时,整个剧组里只有主演JamesLee有一点从业经验。陈 翠梅没有上过和导演有关的课程,她相信最好的学习是拍摄,能在一年里一气不停地连拍七部短片,她称呼它们是《我的失败作》。

  就是这样的四个人,从2006年到2010年的几年里,完成了10部剧情长片和纪录长片,以及十几部 短片。他们做电影的方式带着类似共产主义的色彩,一个人的作品在影展上得了奖,奖金共享,等凑够了数额,给同伴拍下一部,JamesLee在刘成达的《口 袋里的花》里作主演,刘成达给陈翠梅的《无夏之年》当制片,等到JamesLee拍《黑夜行路》,陈翠梅认真地给他做拍摄预算,算着每笔钱的加减法时愁苦 着该怎样多找些投资。总之是凑份子拍电影,拍自己和同伴真正想拍的东西。

  埃米尔是这群人里的大哥,他这样描述“大荒”:我们的出现是因为做电影的门槛降低了,有DV,有网 络,能够因陋就简地拍起电影;也因为我们身在一个变动中分崩离析的时代,这一小群喜欢看电影的朋友走到一起,觉得至少还可以用电影来说些什么,那些根植于 南亚岛屿的记忆与想象,终有一刻会在大荒之中洒满色彩。

  一位澳大利亚的学者在看过这些年轻人的电影后,用Nike的广告词形容他们:Justdo i t(放手去做)!埃米尔说,他们不喜欢这句标语背后的资本色彩,他们更钟情甘地的一句话:如果你想要世界变得更好,从自己做起,你先要做得更好。




(转自: 中新网)

Monday, 16 April 2012

【编剧】那些年孤独的编剧路

本地原创 《香火》 剧本 -- 第一稿

1995年以前,在马来西亚中文电视製作的环境裡,很难找到一位全职的编剧,製作公司所用的剧本都是外来的。那时候所谓的本土编剧,就是那些专门负责把国外剧本改头换脸,使其看起来不会那麽像「港剧」或「台剧」。

        当时就有一位较具远见的製作人,她了解到唯有栽培本土编剧人才,本土的中文电视製作才会有前景,而不需要再看「港剧」和「台剧」,甚至「大陆剧」的脸色了。于是在1994年的10月,在马来西亚成立了第一届在职编剧训练班。然后每隔半年,第二届、第三届的编剧训练班相继成立。凡通过训练表现优良的就会被公司录取,签约成为全职编剧。那时候,本地编剧人员曾经一度高达四十多人,可说是人才济济。随着製作公司对剧本需求量的增多,编剧的前途逐渐呈现出一片美好的光景。一些稍有「头脑」的编剧,光是编写连续剧剧本,每个月就能赚取马币六千元(台币约六万元左右),令人羡慕。



导演谭家明
        
        于是,这位有远见的製作人还特地从香港请来了新浪潮导演谭家明先生,主持电视电影编剧班的训练工作。谭家明在原来的四十多名编剧中录取了十二位,成为他电视电影组的班底,也就是大家后来通称的「谭家班」。经过一年密集且严格的训练,谭家班裡淘汰剩下八名编剧,直到最后只剩下四名编剧继续艰苦奋战。谭家明导演认为,要搞好一个电影及电视的製作体系,并使之步上轨道,一定要从编剧的训练做起。经过两年训练后,仅存的四名编剧才有机会编写电影剧本。谭家明对剧本的要求非常地高,从故事大纲到对白剧本的完成,通常要花上半年以上的时间,有的甚至超过一年。而在整个创作过程中,谭家明差不多是全程参与的。

         正当大家雄心勃勃策划着要把完成的电影剧本拍成电影之际,马来西亚却在1997年底碰上了亚洲经济风暴。接下来倒闭的製作公司越来越多,失业的影视工作人员不计其数。而那些倖存的製作公司,也逼不得已大幅度缩减开支。马来西亚的中文影视业因此便一蹶不振了。接着,那个在谭家明指导下的编剧部门也在这恶劣环境中被迫解散了。

          一切的电影美梦随之烟消云散。许多优秀的编剧人才都纷纷转行去了。就只剩下一些失魂落魄的「斗士」了。

          暂且听听某位「斗士」所发的一番牢骚 : 「其实,本地确实拥有很好的编剧人才。可是,他们都缺乏发挥空间,本地也没有可以让他们一展一技之长的管道。许多电视製作公司不惜花费大笔金钱,训练本地编剧新人,可是,却甚少给予他们发展机会,对他们缺乏信心,尤其是刚加入编剧行业的新人,更难获得製作公司的青睐。在某些情况之下,製作公司宁可回去改编国外剧本,也不愿採用本土剧本。所以,在这种狭窄的环境裡,本土剧本很难会得到编审或製作人的认同。

          在另一方面,与港台相比,本地没有一家固定的中文电视台可以呈献更多的本土中文节目,让本土节目可以大放异彩。通常,本地製作的中文节目交到电视台后,都得待上一段很长的时间才有机会『见天日』。到时候,再吸引人的题材都已是千疮百孔的旧故事了。这又如何能引起本地观众对本土影片的支持及注意呢?

         同时,本地(或从香港来)的导演与编剧之间缺乏沟通。偶而,导演无法理解捕捉到编剧欲表达的意图,却甚少会主动找编剧商讨,就擅自修改或直接把其中的段落删除掉。很多时候,把剧本内容挖空,删减得只剩一个空壳而已。

        所谓千里马虽好也需伯乐的欣赏。因此,欲提高本土影片的水平,除了编剧需不断充实自己之外,製作公司也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机会,让他们有更自由的发挥空间,尝试不同题材的影片,为影坛注入一些新气象。」

        这位斗士不讳言,创作之路很辛苦。对于目前所遭遇的逆境,他都视之为一个过渡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深信在2011年的今天,只要在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之下,马来西亚的编剧不难登上国际影坛。 


 ◆田开良

(原文转自“恒报”

Tuesday, 10 April 2012

本土電視甘苦談(下篇):限制太多警察不能奸‧大馬中文劇養不活藝員


《女頭家》飾演女一號和女二號:楊雁雁王淑君

HVD演員訓練班畢業的麥貴源和相聲演員出身的梁拯 康,似乎代表了兩個不一樣的年代,麥貴源曾經歷HVD的風風雨雨,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本地電視圈起伏沉落。彷彿是十年一咒,每隔10年,本地電視圈就會來一 次大換血,他在這樣的起起落落中,無奈的被浪濤拋上拋下。最終落寞地承認,馬來西亞不會有“藝員”,因為我們的電視圈,養不起一個“藝員”。
相反的,梁拯康曾經從事舞台表演藝術及美術廣告創意總監,更是大馬有名的相聲演員,對於演戲,他是百分百的熱愛;對於本地的電視劇發展,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慨。但他相信,馬來西亞有人才,但缺支持,如果政府和觀眾願意支持,我們的中文電視劇發展一定會有作為。

也許本地觀眾會納悶,為甚麼本地電視劇總千篇一律地拍同樣的劇種,沒有天花龍鳳的創意?為甚麼沒有爆炸激烈的動作片?為甚麼沒有蕩氣迴腸的愛情片?
大馬電視劇導演陳偉昌和製片黃瑞祥異口同聲地說:“不敢冒險,不敢嘗試,就只能保持現狀,我們 也很無奈,但是電視台要的是甚麼?就是以前那些過了關的劇本,換湯不換藥的劇本內容周而復始地循環。受法規所限,電視台要的劇種是不要有太過煽情太過激烈 太過暴力等元素,左閃右避之下,製作公司就只能拍來拍去都是同樣的劇種,只要不‘過界’,就不會錯!這已經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內,就算我們再有創意,有本 事寫出像《新紮師兄》般的好劇本,我們過得了關嗎?有機會開拍嗎?製作公司畢竟還是靠電視台開飯,電視台說不要搞這樣多的花樣,我們也只能乖乖就範,這是 行內人都心知肚明的悲哀啊!”

拍攝“底線”沒明確指示
不說不知,原來在馬來西亞要拍攝電視劇,需要根據有關單位的“底線”而行,只要不踩過“底線”,就可以過關,但是“底線”在哪裡?沒有一個明確的指示,到今天為止都還沒有人知道究竟有關單位的“底線”在哪裡!這個時候,編劇該怎樣寫劇本呢?
陳偉昌笑說:“所以馬來西亞的編劇不好當,編劇只能參考以前那些過得了關的劇本,這一段可以,那樣做可以,東拼西湊就寫成一部‘新’的劇本,但騙得了自己騙不了觀眾,在他們眼中,本土中文劇一點都沒有進步!”
黃瑞祥舉例說:“最起碼的底線,就包括不可以有親吻的鏡頭;警察追賊的場面,警察一定要逮到匪 徒,絕對不會讓他逃脫;有警察開鎗的場面,警察是不可以中鎗、受傷,甚至死亡的;醫生、律師、警察的角色,不可以是奸角,不可以做壞事,總而言之,不可以 ‘扭曲’他們的形象和帶有任何不良意識。”


須申請警察拍警匪片
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如果一部電視劇裡有個角色是飾演穿制服的警員,那麼這一個角色必須由真正的警察來演出,理由是――非警察不懂得真正的警察是怎麼樣的一種專業。
“我們也很渴望拍攝一部屬於我們的警匪片,但當我們需要警察的角色,得用2週來申請警察作為演 員,卻未必一定批,整部劇本需要翻譯成馬來文,確保不會影響警隊形象,這些都費時費力,所以製作公司都不會輕易去嘗試,導致我們的電視劇裡出現的警察,不 是CID就是便衣警員,因為這兩者都沒有穿制服,就無需申請。”
陳偉昌和黃瑞祥所舉的例子,只是眾多條例的少部份,卻已讓人深感無奈。馬來西亞這個多元種族熱帶國家,原本就有很多的題材,豐富的資源來拍攝一部甚至很多很多部的本地精彩電視劇,但這些問題一天沒有解決,一切也只是紙上談兵。

 演員篇:麥貴源

華裔演員沒人要簽
為生計須當兼職
本地中文電視劇無法像香港、韓國、台灣,或者日本那樣蓬勃發展,做幕後的有唱不完的哀歌,站在 幕前的藝員,也有一把心酸淚。入行十多年,已經是屬於前輩級的麥貴源無奈的感慨,當年HVD訓練班出來的那一批藝員,已經完全離開電視圈,沒有一個能夠以 “藝員”的單一身份繼續生活。
麥貴源說:“經濟風暴以後,無論是演員或者幕後工作人員,都變成了無業遊民,不是轉行就是到中國求發展,到今日,都沒有一個全職演員了。”
回顧本地中文電視圈,除了山水影視製作公司和HVD曾經開設演員訓練班之外,現在的演員絕大部份都是自行摸索演技,而訓練班出來的演員,又是以廣東話為主,導致本地電視圈出現一種青黃不接的尷尬階段。
“我在1992年加入HVD,那時已經有幾部劇集在電視台播放,但我是加入HVD一年後才開始 有訓練班,我記得第一次拍劇的時候,NG了20多次,那時沒有想過可以挨多久,可是既然已經進了這個圈子,就安份地繼續演戲,直到2002年HVD完全解 散。我是在2000年合約期滿後就到中國發展了。”

向現實低頭轉戰商界
麥貴源表示,經濟風暴並沒有導致馬來電視圈受到影響,這是因為有政府在背後支持。據瞭解,在1995至1996年期間,已經有一部份的HVD導演轉拍馬來電視劇,他們在經濟風暴後並沒有受到影響。
話題又回到那從前的歷史,馬來西亞幾乎每一個行業都會涉及政治,一旦涉及到政治領域,就會發生一些轉變。
“我突然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70年代的四喜臨門、80年代的山水、90年代的HVD,2000年代的NTV7,好像10年就有一個電視朝代,現在放眼看看,接下來的10年,會發生甚麼樣的轉變。”
2002年開始,麥貴源向現實低頭,開始轉戰商界,這是一種無奈的妥協。
“如果HVD能夠撐到週六,我就可以很驕傲地告訴每一個人:我是演員。但是很遺憾,馬來西亞的華裔演員沒有人要簽,除非你是巫裔演員,就無需尋找其他收入,因為光是演員這個職業,就可以養活你。沒有人會簽一個華裔演員,所有的華裔演員,都是兼職性質。”

貪污者都是華裔太失實
即使對本地電視圈不抱太大期望,但麥貴源對於拍戲還是充滿熱誠,不久前,他接下了斥資50萬令吉打造的中文連續劇《反貪行動》(Ops SPRM),對於這大馬首部講述反貪污的中文電視劇,麥貴源感到非常高興卻也有一些無奈。
“我在劇中飾演一名香港來的廉政公署警官,前來大馬調查案件,我剛剛看完劇本,發現每一個單元的故事,涉及貪污者都是華裔,雖然這是一部中文電視劇,卻難免令人感到有點失實。”

演員篇:梁拯康

導演製片演員不配合
無法拍出好戲
梁拯康的身份有很多,從舞台藝術表演、廣告美術創意總監,到製作人、導演、編劇、廣播劇演員、電視演員、主持人,同時他也是相聲演員,更是馬來西亞相聲社的總發起人,近年來積極從事幕後工作,專注於劇本改編、史料收集,劇本創作及指導及資料研究等等。
梁拯康屬於對本地電視圈依然充滿熱誠的演員,而且,他天生是個演員,無論任何時刻,無需排練,站在鏡頭面就可揮灑自如。

向無理待遇妥協難發揮
“本地製作很好,可是沒有太多發揮的空間,問題是大家都在妥協,沒有人會對面對的問題,或者種種無理的待遇而出聲投訴,我就是那個會出聲的人,所以他們都很怕我,因為我看不過眼的話,就一定會說出來。”
梁拯康表示,馬來西亞的中文電視圈在各方面都配合不到,這不只是電視台的問題而已,導演有問題、製片兼職有問題、演員有問題,大家本來就應該齊心協力把一部片拍好,但有導演擺起導演款,演員當自己是明星不肯配合,結果?亂七八糟!
“馬來西亞要拍甚麼?最厲害就是把台灣的偶像劇改編成馬來西亞偶像劇,看頭知尾,我們還能做甚麼?就剩下《情牽南洋》那一類型,除了我們,其他國家都做不到了。”


拍華人奮鬥史值得驕傲
《情牽南洋》或者《情牽南苑》,其實都應該成為我們的驕傲,如果我們真的看得懂,這兩部連續劇 說的是大馬華人的奮鬥史,無論是監製導演編劇或者演員,都有一份心意,要把我們的歷史說出來,教育我們的孩子,甚至有野心要一家大小可以聚在一起,聽老一 輩說那一段歷史,拉近彼此的距離。
“電視圈,應該也是教育工作者,應該把當時的東西拍攝出來,讓觀眾看得懂,我們在說著林連玉駱 文秀等人的奮鬥史,看連續劇,不只是娛樂而已,我希望觀眾不要去說我們的連續劇不行,這樣的劇種,中國這個大市場虎視眈眈,因為他們的編劇沒有經歷過這樣 的過去,沒有這樣的歷史,寫不出來,為甚麼我們不能給自己人一個機會呢?”

本地中文連續劇 
需要機會與鼓勵
馬來西亞的中文連續劇,究竟還有沒有未來?繼續在這個課題打轉的話,只是回到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國營電視台因著種種的利益關係及朋黨關係而導致困難重重,梁拯康大膽地說一句:“本地中文連續劇賣給國營電視台,是不會有前途的,最後只剩下NTV7,而8度空間只顧著栽培新人,老一輩的演員還是沒有戲開。”
本地中文電視劇,需要的是機會,一個台前幕後都能互相合作的機會,觀眾給予支持鼓勵的機會,可是這個“請支持本地製作”的口號,要喊到甚麼時候,我們才會真的醒悟?



(转自光明日报:http://www.guangming.com.my/node/79800?tid=9)







本土電視甘苦談(上篇):沉睡10年‧本地電視劇初醒

《情牽南苑》飾演女一號:吳天瑜

兩年前,本地電視劇《情牽南苑》播放後取得14點的收視率,觀眾高達80萬人次,不但贏得好口碑,更打破了近年來本地中文電視劇首播收視率點數。本地電視劇在沉睡了將近10年以後,慢慢的甦醒過來,這只是曇花一現的奇蹟,還是本地中文電視劇的前景一片明亮?回顧馬來西亞中文電視圈,從最早期的國營電視台製作的黑白方言諧劇《四喜臨門》(Empat Sekawan)、曇花一現的山水影視到稱霸中文電視圈一時的HVD,其中的浮沉起落甜酸苦辣知者有多少。究竟,本地中文電視圈在過去現在及未來,面對甚麼樣的難題?今明兩日且讓馬來西亞中文電視劇導演陳偉昌、製片黃瑞祥,及演員麥貴源和梁拯康娓娓道來這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談起本地中文電視連續劇,絕大部份的人都會搖頭嘆息,本地觀眾不支持的理由,不外乎製作太差或者播放時間不在黃金時段,然而在這背後,本地電視圈究竟面對甚麼樣的問題?
馬來西亞的影/劇迷幾乎是與港片一同成長的,從50年代到今天,大馬人對港片比對大馬製作的戲 劇還要熟悉。在電視劇開始普及的80年代,下午六點鐘一到,大人小孩都手捧著一碗飯,以香港電視劇撈飯,接下來的時代,無論是日劇、韓劇、美劇,還是台灣 的偶像劇,都像一陣又一陣的旋風,強烈地席捲大馬。
這些電視劇之所以具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不僅是電視劇本身的張力能夠撐起電視劇,其他因素還包括海外的電視產業政策及市場營運策略,而遺憾的是,這種種元素正是馬來西亞中文電視圈所缺乏的。

輝煌成就被擊垮
HVD稱霸的那一個年代,一度讓人以為大馬的本地中文電視業有前途,業者還在蕉賴建立了自己的 電視城。當時的HVD一天開拍8組戲,1年超過200小時,都不足以應付市場需求,絕大部份的電視劇都在黃金時段播出,捧紅了不少的本地藝人,如我們熟悉 的江家榮、陳美娥、林秋燕等等。
這樣的輝煌成就,竟然在1997年的經濟風暴中,被擊垮了!
1997年的經濟風暴,令國營電視台縮減購片預算,而HVD則改變市場策略,安排本地演員接演國外製作的戲劇,開發國外市場,原本依然是一片美好的前景,卻突然又傳出HVD重組,多名旗下演員被逼解約,而HVD,亦正式走向沒落之路。
在這狼狽的收場中,HVD究竟面對了甚麼問題?行內人心知肚明,當一間經營娛樂事業的製作公司,涉足連碰都不應該碰的政治,自然會無風亦起浪,因此,大家都像鴕鳥那樣,不力挽狂瀾,認命地選擇靜觀其變。

導演篇:陳偉昌

從剪接到導演
入行經歷很搞笑
本地導演陳偉昌可說是從本地電視風暴中一路走來,雖然他入行的經歷有點誤打誤撞,1990年開始擔任剪接師,1994年應公司之邀擔任MV導演,就這樣開始了他的導演之路。
“我的入行經歷很搞笑,中五畢業以後不知道要做甚麼?就跑來吉隆坡讀會計,問題是我在大馬教育文憑(SPM)中報考的數學成績是不及格的。讀了一年會計後,就到一家不知道算不算是製作公司的公司上班。”
工作了一段日子,有一天陳偉昌心血來潮走到公司的另一個部門。那是一個製作部門,他感覺自己好像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燈火通明得像個飛機艙一樣,那一刻陳偉昌就有了別樣的感覺,馬上向上司申請轉換到這個部門。
“就這樣,我投入了這一行,直到現在。”
那是一間負責剪接工作的部門,在那個年代仍屬於冷門職業。但即使轉換了部門,在剪接室呆了大半年,陳偉昌還是甚麼都學不到,因為負責剪接的師傅,根本沒有想過要傳授他任何的剪接技術,直到原任剪接師離職,公司需要剪接師,老闆才親自教導陳偉昌做剪接。

當年屬冷門職業
2007年,陳偉昌首次以導演的身份拍攝電視劇《聲空感應》,正式開始了他的導演生涯,其他作品還包括《獨家追緝》、《平底高跟鞋》、《稽查專用》、《炭鄉》、《情牽南洋》,香港TVB8美食節目《美味東南亞》及紀錄片《家在馬來西亞》第3季等等。
“剪接是項獨立自主的工作,但是導演卻像一間公司的行政人員,做的是管理,當然監製最大,但是去到片場,就是導演話事,要做導演,就要先懂得管理。”

製作篇:黃瑞祥

輝煌年代產物
轉戰中國受委屈
喜看電影電視的人,都知道導演和監製的職位和明確的定義,卻很少人會提起製片人,在某個角度來 說,製片人是攝製組及行政組的最高領導人。他負責片子的人員及銷售部份的東西,除此之外,協調、執行等等任務,都是由製片人擔任,簡單來說,製片人就像個 樂隊的總指揮,他也許無法演奏每一種樂器,但他知道每一種樂器的正確音色。

像鴕鳥般躲起來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製片人要利用所有創造性元素,並處理整部片子在製作過程中可能發生的問題,包括僱用編劇、把劇本賣給製片公司、尋找適合的演員、做預算、建立拍攝團隊及確保拍攝進度等等。
黃瑞祥是HVD輝煌年代的“產物”,1995年參與HVD幕後製作培訓班後就加入幕後工作,曾經擔任過劇務、道具、統籌,及副導演等等工作。HVD重組後,他轉戰中國,曾經拍攝過無數的海內外電影、電視劇、綜藝節目、廣告等等,然而人在海外拚搏,卻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
“我參與的那一屆幕後製作培訓班,薪水是300令吉還要扣除40令吉住宿費,第一期學員有11人,我們是第二期的學員,只有7個人,這兩批學員到現在還在這行的,就剩下2個人,其他都轉行了。我覺得拍戲是我的興趣,可讓我過著不一樣的人生。”
“可是自HVD解散以後,我在中國的那一段歲月,我承認我學習了不少,但也經歷了很多的不公平 對待,一種極度的委屈,甚至是我這輩子的恥辱,在那一個劇組,我真的做不下去了,完全放棄了。我躲起來哭了3天,封閉自己7天不出門,入行10年,才發覺 自己沒有價值,從前的信仰完全破滅,我放棄在中國的一切,回到馬來西亞發展,但沒有想過要再回到這行。”
黃瑞祥像隻鴕鳥那樣躲起來一段日子,身邊的朋友不斷的支持,勉勵他重新振作,支持他重新進入這行,他才漸漸地把那一段恥辱放下,並對自己承諾,在馬來西亞自己的國土上,一定要做得更好!



重新出發的黃瑞祥,開始轉型參與製片、編劇、導演、監製、策劃執行總監等等工作,並曾參與拍攝多部本地連續劇如《情牽南苑》、《獨家追緝》、《女頭家》、《平地高跟鞋》及《情牽南洋》等等。

港片深入民心
本地劇發音不討好
80年代香港電視劇完完全全征服了大馬人,絕對是深入民心,而當國人習慣了這樣的一種港劇模式,大馬的拍攝模式反而變得“陌生而不好看”了。製片黃瑞祥解釋:“當港劇完全攻陷大馬時,我們也大受港劇文化的影響,當本地電視劇開始發展的 時候,用的也是香港的那一套拍攝手法,就算是HVD訓練出來的藝員,也是以廣東話為主,但在馬來西亞這個多元種族國家裡,就算講的是廣東話但是南腔北調各 有不同,這就形成了一個尷尬的局面,本地觀眾認定本地電視劇演員咬字不清或者發音不好,後期的一輪改革,則要求演員要說華語對白,本來這是件好事,但之前 培訓出來說廣東話的那一群藝員,又成了犧牲品,需要再下極大的苦功才能發揮所長。”導演陳偉昌卻有另一番見解:“其實南腔北調的語言是我們的特色,我們應該做回馬來西亞人,發揮馬來西亞人所擁有的特色,華語沒有台灣的腔調,廣東話沒有香港語法,這本來就很正常,為甚麼本地觀眾不能接受呢?”

有限資金拍劇集
本地化的語法,如果放在一部不超過兩小時的電影中,尚能讓觀眾接受,但放在一部可能長達20集的連續劇中,就會有“教壞”之嫌,要保留本土文化?還是堅持正確語法?
迄今依然是個爭論不完的話題。
對本土中文電視圈來說,最悲哀的問題,莫過於成本問題,說穿了就是錢作怪。
陳偉昌淡淡地說:“從我入行到今天,你要問我有甚麼轉變,我只能說沒有。1990年拍電視劇的製作成本,和2010年的成本,是一樣的,沒有增加過,可是演員費或者其他所有經費都增加了,所以我們只能在極度有限的資金中,千辛萬苦地拍攝一部劇集。”
說起劇組的悲哀,又何止這一些問題?種種的條規,令劇組在拍攝時綁手綁腳,永遠只能維持在一個框框,不是本地電視劇組不求進步,沒有人才去拍攝一些片種,而是在拍攝前,已經有一大堆令人啼笑皆非的條文擋在那一扇創意門跟前。



续...

(转自光明日报:http://www.guangming.com.my/node/79800?tid=9)

本土電視甘苦談(下篇)

剧组里究竟谁是"老大"? 披露影视圈心酸内幕


为什么很多电视剧给人粗制滥造的感觉?谁是导演在现场的出气筒?剧组里究竟谁是老大?今天是3月15日,和央视“3·15”晚会上内部人士揭露某些行业内幕相似,电视剧《京华烟云》执行制片人周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披露了影视圈的一些内幕。
   
 ■为节省成本关键岗位滥竽充数
    周翀1967年生在北京,自1989年以来已经在影视圈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干过道 具、场记、演员、副导演、导演和制片主任等各个岗位。最初他是在《九零九行动》中担任道具。那时国内的电视剧刚刚起步,没有接受过科班教育的周告诉记者, 为了和导演搞好关系,保住工作,他有一段时间每天从洋桥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到钓鱼台,给导演的母亲捏脚,为此他还专门去学过按摩。演艺圈是一个等级森严的 地方,除了捏脚之外,他还得给导演打洗脚水,为了给剧组留下好印象,在广州火车站身材并不高大的他一个人扛了9件行李,而导演、演员等其他主创则空手在前 面走。
    为什么很多观众反映今天的不少电视剧比较糙呢?周翀认为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明星片酬 过高,由此带来剧组其他关键岗位的滥竽充数。周翀说现场道具就是一个关键岗位,他得明白年代、知道剧情,这样剧中的道具才不会出现明朝的画挂在宋朝戏里这 种张冠李戴的事。“好的现场道具每集的报酬是2000元,至少1000至1500元,而现在为了节省成本,不少剧组就找农民工来做,每集的工资才100 元。” 

    ■场记是导演的现场出气筒
    1994年周翀开始出任专职场记,作品有《琉璃厂传奇》、《康熙微服私访记》等。 场记的主要任务是详细记录现场拍摄的每个镜头,由于一部影片是分割成若干场景和数百个镜头进行拍摄的,拍摄时不能按镜头顺序进行,因此,场记所作的记录有 助于影片各镜头之间的衔接,为导演的继续拍摄以及补拍、剪辑、配音、洗印提供准确的数据和资料。只要场记的工作不到位,影视剧就会出现“穿帮”等现象。
    周翀介绍,场记在现场经常是导演的出气筒,不说像记错了拍摄场次这种自身的失职, 就是发现有失误和穿帮的地方,如何叫停很有讲究,叫得早了导演骂打断了他的创作思路,叫得晚了导演会说你是干什么吃的。“最早的时候还不是像现在用磁带拍 摄,很容易就倒回去了,用胶片拍摄如果场记出错,得底片冲洗出来才能发现,那样的话导演火气就更大了。”
   
 ■剧组是个江湖
    拍摄完《琉璃厂传奇》之后,周翀给剧组上交了一份规规矩矩的场记单,这给电视剧投 资人之一的杨善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后来在拍摄《末代皇妃》、《京华烟云》等的时候,让周翀担任执行制片人。周翀告诉记者,即便如此,他从来不敢让场 工帮他拿饭,因为害怕人家虽然表面服从但心里骂他。“剧组是个江湖,人员大多是临时组合,要想把他们拧在一起,需要很小心。”
    都害怕哪些人呢?周翀说凡是盯现场的,他都害怕,凡是工作成果体现到影视作品中, 瞬间被记录的,他都得小心伺候:场工岗位,“《京华烟云》中的家具是他以20万元的价格从北京金漆厂租来的,要是伺候不好,场工拿钉子划上几道,那剧组就 得赔了。”化装岗位,为了给演员化装,化装师几乎每天都得凌晨三四点起床,但他的报酬和主演的报酬可以说相差上百倍。“要是化装师心里有气,存心坏上一 道,把演员惹毛不拍了,那剧组损失就大了。”
    此外,还得小心处理和导演、演员的关系,制片部门想省钱,而导演总要追求艺术效 果,执行制片人得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由于制片的计划不到位,演员的安排有时会出现失误,可能到了之后无戏可拍,这样执行制片人还得安抚演员。“《京华烟 云》里陈宝国的夫人赵奎娥,原来说好只来6天就行了,但是因为拍摄计划总变,最后赵奎娥来了19回,你想想这给安抚工作带来多大的困难?”(刘江华)

                                           采访对象:电视剧《京华烟云》执行制片人周翀


了解了大陆影视圈现象,那您熟悉的大马呢?请阅读:
本土电视甘苦谈(上篇)

(转载自 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ent/2005-03/15/content_2698279.htm)